第一章 《我们夫妇之间》的创作及好评
第一节 进城后的《我们夫妇之间》
进城后,作为作家的萧也牧敏锐地感受到了周围的新变。其最先觉察到的是读者口味的转变并尝试着扭转自己的文学观念。在一次和好友康濯的谈话中,他曾说道:“今天我们进入了城市,读者对象广泛了,局面大了,作品也应该有所改变,作品里应该加一些感情,加一些新的东西、生动的东西,语言也应该提高一些,可以适当用一些知识分子的话来写作。”①新变的文学理念促使萧也牧变化笔墨,对现实主义艺术进行探索。萧也牧开始涉足战争年代无暇顾及的爱情、婚姻、家庭题材。
干部进城后,刮起了一股婚姻改组风。据萧也牧的妻子李威回忆:“我们一起从晋察冀来的老战友,好几个都当上了大干部了。体委李某的老婆是个工农干部,同我原先是一起工作的。李某跳交际舞是就和一个年轻的护士跳到一块去了,与老婆离了婚。还有团中央的王某、铁道部的张某,都找了女大学生,与农村出来的老婆离了。”①萧也牧对于这种现象很有看法,就怀着一种干预生活的热情写出了《我们夫妇之间》,再现解放初“干部进城婚变”现象。
我们首先从故事的层面来解读这部小说。这部小说用第一人称来讲述故事,基本内容可以概括为一对夫妇进城后的矛盾与和解。进城是夫妇关系转变的重要结点。文章一开始,这对夫妇住在一个叫抬头湾的山村里,各自安心工作,生活上相互体贴照顾,相处得很融洽!同志们笑称这两口子为“知识分子和工农结合的典型!”可是,这种情形随着这对夫妻的进城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萧也牧遵循强大的生活逻辑,将“我”和“我的妻”设置为两个“干部进城故事”。“我”作为“一个知识分子出身的干部”,自小对城市十分熟悉。所以,进城后,对于城市的感觉是亲切的、调和的,有一种“回到了故乡”的感觉。城市的现代因素对“我”都形成了相当强烈的诱惑,以至于我连走路都觉得分外轻松,暗自感叹“新的生活开始了!”在“我”的眼中,城市是“胜利果实”,是“享乐的所在”。所以,一拿到了稿费,“我”就盘算着“买一双皮鞋,买一条纸烟,看一场电影,吃一次冰激凌”②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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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发表后的好评及其他
《我们夫妇之间》发表之后,一时之间洛阳纸贵,众人纷纷争相传看。据著名作家李国文回忆:“《我们夫妇之间》是建国后第一篇产生热烈反响的短篇小说,很快在年轻人中间不胫而走,口碑载道。”④多年之后,李国文还能记起《我们夫妇之间》给文坛带来的清新之风,足以见得萧也牧的确在建国之初的创作中开了一代风气之先。
面对这种新变,读者们表现得很积极。读者张惟、萧人、毕东昌纷纷谈到,读过《我们夫妇之间》,感觉挺新鲜,挺有趣。认为这是一篇“‘真实’的,‘典型’的,有‘代表’性的,很生动而能说明问题的好作品。”⑤《人民文学》杂志社也曾收到“读者来信”,对《我们夫妇之间》表达赞赏与推荐。可以说,《我们夫妇之间》在发表之初受到了许多的称赞,以至于连位居文坛高位的丁玲都听人说起:“这篇小说很获得一些称赞,很多青年人都很喜欢。”
对于《我们夫妇之间》的赞誉并没有止步于普通读者中,这篇小说“在不少文艺工作者中间也获得了共鸣。”②瞿白音曾表示喜欢这篇小说。吴祖光也对其青睐有加。甚至于连共青团中央出版的《青年的恋爱与婚姻问题》里面也收录了《我们夫妇之间》。而《青年的恋爱与婚姻问题》的初版印刷量就高达 1 万册,并且,“由于团组织系统阅读的需要,全国各地加印此书,其印刷量已经无法真正统计,但其总量肯定很大。”③这就使得《我们夫妇之间》在读者中产生了广泛的影响。
在此热捧下,《我们夫妇之间》被改编为多种文学样式。唱本文学、通俗剧本、连环画、小人书的种种改编行为使作品的普及程度更加广泛,使《我们夫妇之间》声誉日隆。而上海电影界对《我们夫妇之间》的编演无疑借助媒体的力量起到了更大的推送作用。1950 年,夏衍向昆仑影业公司推荐了萧也牧的《我们夫妇之间》。1951 年,由郑君里执导,由赵丹、蒋天流主演的同名电影《我们夫妇之间》在上海公映。“电影放映后,很受观众的欢迎。”④萧也牧的名字、小说《我们夫妇之间》得到更广泛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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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初期的批评
第一节 初遭质疑
《我们夫妇之间》的发表让读者们看到了不同于以往的新题材、新故事、新人物,引起了空前的轰动效应。面对这种新变,文学批评界并非是整齐划一口径统一的赞扬,还存在质疑之声。据笔者掌握的现有资料来看,1950 年 4 月 1 日刊载于天津文协的机关刊物《文艺学习》上的《〈我们夫妇之间〉读后》是评论《我们夫妇之间》的第一篇文章。这篇署名为陈炳然的文章,肯定了《我们夫妇之间》的艺术性,认为它切实生动地描写了知识分子和工农结合的曲折过程,反映了“进城干部的思想意识”,成功地塑造了一位女干部的形象。同时,也尖锐地指出了小说中的缺点:“李克对自己思想的全部揭露,显然这是不够深刻、不够彻底的。这不是自我批评,而是李克的小聪明,他是为了鼓励他的妻子而故意给自己这么轻描淡写地来一下的。”“作者对李克的批评是不够的。”①这篇批评文章有理有据,一语中的地指出了李克检讨中的躲闪与逃避,发现了萧也牧在故事叙述背后没能解决的观念上的龃龉,具有深入的洞察力。
继这篇评论文章之后,萧枫于 1950 年 7 月 12 日在《光明日报》上发表了《谈谈<我们夫妇之间>》。这篇文章延续了一分为二的批评方式。一方面肯定了《我们夫妇之间》的意义,认为这是一篇具有一定思想内容的作品,情节単纯明快,描写细腻委婉,语言朴素动人,“可以说是一个比较有感染力的短篇。”另一方面也着重谈及了作品中存在的问题。问题主要集中在了李克人物形象的塑造上。“对于李克,作者的态度,就有些模糊不清了。”“作者忽略了十二年革命工作对一个人应有的作用,这是不真实的,因而说是不典型的。”“作者实在也没有给李克以明确的批判,我们从小说里看不出李克是在怎样的过程里,向自己展开了深刻的检讨,进行过诚意的自我批评,因而,我们就看不出李克在思想情感上有多大的锻炼和进步。”同时也指出,在主题表现上,“知识分子与工农结合这个主题,用夫妻关系来表现,一般地说是不很合适的。”②萧文对于《我们夫妇之间》人物塑造和主题表现的质疑切中小说内部肌理,体现出了意识形态对于异己者的纠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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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批评的升级(1951 年 6 月 25 日——1951 年 8 月)............... 25.............................
第二节 《我们夫妇之间》的文本修改
可能因为这些具有广泛影响力的批评文章的介入,间或是因为“不断接到读者的来信,对这篇东西,提出了不少有益的意见”①,也有可能是因为接受了郑君里的建议,②以及丁玲的告诫,③萧也牧在 1950 年 7 月至 12 月期间对于《我们夫妇之间》进行了两次大幅度的修改④。这首先主要体现在删除了初刊本的四个标题。其次,是将初刊本的第二部分一分为二,使文本由最初的四部分,最终变成五部分。其三、对文章的局部有删改。据笔者统计,萧也牧在第一部分(这里指初刊本,以下如此,不再标注)中删去了“同志们也好意地开玩笑说:‘看你这两口子,真和知识分子和工农结合的典型!’”。第二部分中,去掉了“我”一进北京城时对于城市的描写:“这城市,我也是第一次来,……可是我暗暗地想:新的生活开始了!”;将“我”对妻的低端评价改换为中性叙述:“一个才从农村里来的人”;省去了对于妻的贬义表述:“她的狭隘,保守,固执……”以及妻子话语中的粗鲁的字眼,例如:“他妈的”“放你妈的臭屁”。同时也略去了我的小资情调表现:想用稿费“买一双皮鞋,买一条纸烟,看一次电影,吃一次‘冰其林’”,以及和妻子的吵架场面。第三部分中,去除了“我”对妻子的审视叙述:“她对我,越看越不顺眼,……但总之一句话:她使我越来越感觉过不去”,和“我”对她有意无意的嘲笑:“我想她这种狭隘、保守、固执……恐怕很难有所改变的了!她真是一个倔强的人!”“正像武侠小说里所描写的——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容的神气!”“我连忙说:‘对对对!正确!’同时也觉得有点好笑,我真想说:什么叫‘无政府主义’?你知道么?瞎用新名辞儿!可是,我知道这句话是说不得的!”同时也略去了“我”对于城市的亲近感:“这情景,在我看来,也已经是很生疏的了!”和“我”“政治倾向错误”的思想:“我有什么说的!那样的事,在城市里多得很,凭你一个人就管清了?”以及张同志脱口而出的脏话:“去鸡巴的吧!”第四部分,去掉了“我”对于张同志不满的话:“特别是对我更是如此。”和表现妻子粗鄙的话:“‘他妈的’‘鸡巴’一类的口头语也没有了!”。并且,对于结尾大加修改。含糊表达了自己的革命经历:将“革命历史——和你一样”替换为“革命历史——也不算很短了”。去掉了表述具体工作的字样:“工作职位——我是个资料科科长;……”以及“知识分子和工农结合的典型”“取长补短”等字眼,并明确地检讨自己有“很浓厚的小资产阶级的东西”。综上,这次修改不外乎有三个目的:第一、去除“知识分子与工农结合”的宏大命题;第二、删除李克身上所表现出来的小资产阶级趣味;第三、去掉对工农兵“不雅”言貌 的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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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因为这些具有广泛影响力的批评文章的介入,间或是因为“不断接到读者的来信,对这篇东西,提出了不少有益的意见”①,也有可能是因为接受了郑君里的建议,②以及丁玲的告诫,③萧也牧在 1950 年 7 月至 12 月期间对于《我们夫妇之间》进行了两次大幅度的修改④。这首先主要体现在删除了初刊本的四个标题。其次,是将初刊本的第二部分一分为二,使文本由最初的四部分,最终变成五部分。其三、对文章的局部有删改。据笔者统计,萧也牧在第一部分(这里指初刊本,以下如此,不再标注)中删去了“同志们也好意地开玩笑说:‘看你这两口子,真和知识分子和工农结合的典型!’”。第二部分中,去掉了“我”一进北京城时对于城市的描写:“这城市,我也是第一次来,……可是我暗暗地想:新的生活开始了!”;将“我”对妻的低端评价改换为中性叙述:“一个才从农村里来的人”;省去了对于妻的贬义表述:“她的狭隘,保守,固执……”以及妻子话语中的粗鲁的字眼,例如:“他妈的”“放你妈的臭屁”。同时也略去了我的小资情调表现:想用稿费“买一双皮鞋,买一条纸烟,看一次电影,吃一次‘冰其林’”,以及和妻子的吵架场面。第三部分中,去除了“我”对妻子的审视叙述:“她对我,越看越不顺眼,……但总之一句话:她使我越来越感觉过不去”,和“我”对她有意无意的嘲笑:“我想她这种狭隘、保守、固执……恐怕很难有所改变的了!她真是一个倔强的人!”“正像武侠小说里所描写的——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容的神气!”“我连忙说:‘对对对!正确!’同时也觉得有点好笑,我真想说:什么叫‘无政府主义’?你知道么?瞎用新名辞儿!可是,我知道这句话是说不得的!”同时也略去了“我”对于城市的亲近感:“这情景,在我看来,也已经是很生疏的了!”和“我”“政治倾向错误”的思想:“我有什么说的!那样的事,在城市里多得很,凭你一个人就管清了?”以及张同志脱口而出的脏话:“去鸡巴的吧!”第四部分,去掉了“我”对于张同志不满的话:“特别是对我更是如此。”和表现妻子粗鄙的话:“‘他妈的’‘鸡巴’一类的口头语也没有了!”。并且,对于结尾大加修改。含糊表达了自己的革命经历:将“革命历史——和你一样”替换为“革命历史——也不算很短了”。去掉了表述具体工作的字样:“工作职位——我是个资料科科长;……”以及“知识分子和工农结合的典型”“取长补短”等字眼,并明确地检讨自己有“很浓厚的小资产阶级的东西”。综上,这次修改不外乎有三个目的:第一、去除“知识分子与工农结合”的宏大命题;第二、删除李克身上所表现出来的小资产阶级趣味;第三、去掉对工农兵“不雅”言貌 的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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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读者李定中”的批判 ..........................25
第二节 何为“真实”?..................................30
第四章 批判的余续及“检讨”(1951 年 9 月——1951 年底).................. 47
第一节 “众口一词”指向日常性书写问题....................47
第二节 康濯对“小资产阶级写作”的批判 .........................51
第四章 批判的余续及检讨
第一节 “众口一词”指向日常性书写问题
1951 年 8 月 10 日,丁玲的文章刊登之后,舆论顿时逆转,全国报纸立即跟进,全国人民立即改口,人人都开始振振有词地批判萧也牧。1951 年 8 月 25 日,萧也牧所在机关《中国青年》发专号批判萧也牧的“创作倾向”。这份仅仅 33 页的报刊用了 10 个页码的版面谈萧也牧的错误倾向。这期《中国青年》一共刊发了六篇文章,一篇为讨论萧也牧作品座谈会的记录:《本刊编辑部召开座谈会讨论萧也牧作品中的几个问题》,其余分别是力扬的《萧也牧写作倾向底思想根源》、韦君宜的《评<锻炼>》、毛宪文的《读<海河边上>》、陈宁的《两点体会》和张念嘉的《认真改造自己》。这六篇文章从思想根源到具体作品一一指出了萧也牧存在的问题,并提出建议:“区分自己的思想、情感、行动那些是无产阶级的东西,那些是小资产阶级的东西,认真地改造自己,才能避免发生错误,而做出一些真正有益于人民大众的事情。”①此外,附有编辑室的专栏里特意作出声明:“本刊发表这部作品(《锻炼》)时,态度是不够严肃的。事先只是了解了作者的创作意图,是要表现抗日战争初期的一个革命知识青年和一个农民共同在斗争中成长的过程,就决定发表,并没有看到全稿。发表时是写一段登一段,每期要付样时临时要将续稿催来,看了一遍就登出去,因此我们阅稿是很粗糙的。这件事情,我们应当自我检讨,并以此为教训,增加我们今后工作上的严肃性,同时,向本刊的读者表示歉意。”②对于《中国青年》的此番表态,《文艺报》十分赞赏。1951 年 9 月 10日,《文艺报》第四卷第十期出刊,这期《文艺报》的文艺动态一栏特意刊登了《中国青年》讨论萧也牧作品的消息。与此同时,《文艺报》开辟专栏“读者中来”,刊出了《对批评萧也牧作品的反应》。这是由五篇文章组成的批萧专栏。贾华含以工人身份出场。在《不良倾向侵蚀工人读者》一文中,他批判道:萧也牧创作中的不正确写作态度和不健康思想情感影响了广大读者,声称“这种违背毛泽东文艺方针的创作思想,不顾生活的真实,而且追求低级趣味,损害劳动人民的形象的小资产阶级作家倾向,侵蚀到我们工人作者中间来了。因此,进一步展开对萧也牧的创作倾向作严肃的斗争,与肃清它在作者读者中的不良影响,这是目前我们的重要的工作”①。杜晏站在工农干部的立场上发表了《反对侮辱工农干部》。他认为《我们夫妇之间》采取了玩弄人物、不负责任的态度,把劳动人民搬到银幕上去出洋相。萧也牧是在群众面前侮辱了我们的工农干部和共产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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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众口一词”指向日常性书写问题
1951 年 8 月 10 日,丁玲的文章刊登之后,舆论顿时逆转,全国报纸立即跟进,全国人民立即改口,人人都开始振振有词地批判萧也牧。1951 年 8 月 25 日,萧也牧所在机关《中国青年》发专号批判萧也牧的“创作倾向”。这份仅仅 33 页的报刊用了 10 个页码的版面谈萧也牧的错误倾向。这期《中国青年》一共刊发了六篇文章,一篇为讨论萧也牧作品座谈会的记录:《本刊编辑部召开座谈会讨论萧也牧作品中的几个问题》,其余分别是力扬的《萧也牧写作倾向底思想根源》、韦君宜的《评<锻炼>》、毛宪文的《读<海河边上>》、陈宁的《两点体会》和张念嘉的《认真改造自己》。这六篇文章从思想根源到具体作品一一指出了萧也牧存在的问题,并提出建议:“区分自己的思想、情感、行动那些是无产阶级的东西,那些是小资产阶级的东西,认真地改造自己,才能避免发生错误,而做出一些真正有益于人民大众的事情。”①此外,附有编辑室的专栏里特意作出声明:“本刊发表这部作品(《锻炼》)时,态度是不够严肃的。事先只是了解了作者的创作意图,是要表现抗日战争初期的一个革命知识青年和一个农民共同在斗争中成长的过程,就决定发表,并没有看到全稿。发表时是写一段登一段,每期要付样时临时要将续稿催来,看了一遍就登出去,因此我们阅稿是很粗糙的。这件事情,我们应当自我检讨,并以此为教训,增加我们今后工作上的严肃性,同时,向本刊的读者表示歉意。”②对于《中国青年》的此番表态,《文艺报》十分赞赏。1951 年 9 月 10日,《文艺报》第四卷第十期出刊,这期《文艺报》的文艺动态一栏特意刊登了《中国青年》讨论萧也牧作品的消息。与此同时,《文艺报》开辟专栏“读者中来”,刊出了《对批评萧也牧作品的反应》。这是由五篇文章组成的批萧专栏。贾华含以工人身份出场。在《不良倾向侵蚀工人读者》一文中,他批判道:萧也牧创作中的不正确写作态度和不健康思想情感影响了广大读者,声称“这种违背毛泽东文艺方针的创作思想,不顾生活的真实,而且追求低级趣味,损害劳动人民的形象的小资产阶级作家倾向,侵蚀到我们工人作者中间来了。因此,进一步展开对萧也牧的创作倾向作严肃的斗争,与肃清它在作者读者中的不良影响,这是目前我们的重要的工作”①。杜晏站在工农干部的立场上发表了《反对侮辱工农干部》。他认为《我们夫妇之间》采取了玩弄人物、不负责任的态度,把劳动人民搬到银幕上去出洋相。萧也牧是在群众面前侮辱了我们的工农干部和共产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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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以史为鉴,可以明事理。重整萧也牧的过程,让我见证了世道的变化多端、人心的复杂难测和人事的繁碎琐细。历史是上天书写的小说,神来之笔,处处惊心。
萧也牧的写作心态,烛照出了一代作家在政治要求和自身审美追求之间撕扯的痛苦。他们褒有“积极主动力求与新中国政治语境保持一致”的真诚,但是又无法抵御长久以来形成的审美直觉和艺术感知。他们不断地以阶级意识改造自己的文学审美观念,却又在行文中不自觉地对政治话语进行了消解。他们热忱地向新中国献礼,却屡屡触犯禁忌。他们在政治与艺术的选择中左冲右突,意欲左右缝合,然而依然漏洞百出。他们身处挣扎中,惶惶不可终日……
萧也牧的人生经历,道尽了世道的波谲云诡。萧也牧凭借《我们夫妇之间》声名鹊起,一时间,成为文坛新星,前途不可限量!孰料,树大招风,一场声势浩大的批判运动也孕育其中。而随后而至的这场批判也几乎消灭了萧也牧,使得他多年背时晦气,最终惨死劳改农场。同时期的孙犁较之萧也牧更加高明谨慎。1949 年 11 月 9 日,孙犁曾致信康濯:“《钟》能在‘文劳’发表最好,在《人民文学》发表不大合格,且易遭风。”①这里的“文劳”指的是《文艺劳动》,孙犁宁愿作品在《文艺劳动》发表,也不愿意在《人民文学》露面,这其中的原因让人一看就明白,他害怕自己的写作风格“遭风”,引发新一轮批评。相比之下,萧也牧却并没有看透时势,只埋头为文学铺路。而这种混沌最终使他深陷悲剧命运的罗网,无法出逃。此外,萧也牧被批判后的际遇也尽显世事的荒诞。1951 年被批判后,萧也牧在一次次运动中,一而再,再而三地进行自我检讨。然而,多年的反复检查,并没有减轻他的罪名。反而为别有用心者提供了网罗其罪过的“铁证”。而这些证据,反过来坐实了他的“小资产阶级”的罪名,使他在政治运动中屡遭冲击。
参考文献(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