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言
（一）研究背景和意义
第一次十字军，是由教皇乌尔班二世发起的，基督教西欧以光复主的圣墓为名的十字对新月的战争。这场历时三年的漫长征伐，最终以基督教的胜利告终，耶路撒冷城被收复，一系列十字军国家在近东地区建立了起来。十字军研究是近现代以来西方史学界持续予以关注的热门领域和话题。十字军东征对中世纪历史的影响和作用，早已得到了国内外学术界的肯定和重视。关于第一次十字军的研究，西方学术界的重心主要放在了相关的政治、经济、文化、宗教以及艺术领域，虽然也有相当数量的、相关的军事著述陆续出版，但是相较前面的几个方面而言，对十字军战争的考证和论述，仍欠系统。西方的军事史专家，多数将研究的精力放在了十字军的武器装备，军事技术以及城堡的建造上，忽略了对十字军军事的系统梳理和整体把握。
同时，虽然在一些著述中，著者对十字军的组织、战略战术以及军事战役进行了概述及总结，但这种论述大多是在欧洲中世纪军事战争的大背景下完成的，或语焉不详，或只是作者对大环境论述的一种辅助和铺陈，并非其研究的最终目的。近年来，除了一些商业化运作的出版物之外，鲜见对十字军，特别是第一次十字军的具体战例、其组织、装备、战略战术、后勤补给，特别是有关的军事特征及影响上的论述和探讨。近年的商业化著述，虽然反应了学界的最新观点，具有一定的专业水准，但篇幅普遍较小，普及性较强，难以实现详细深入地阐释和解析十字军战争的学术目的。
最后，尽管西方学界对于第一次十字军文献和史实的研究已相当完备，取得了相当丰富的学术成果，但是其研究的角度和视野仍有所欠缺。在西方学界的研究中，多数与军事有关的著述都将关注点放在了两股军事力量的冲突上，很少更进一步地深入探讨军事冲突层面后的深层次问题，如基督教西欧同拜占庭、近东穆斯林在军事活动中所形成的交往和联系，特别是十字军在长期的征战中所发生的种种变化，在塞尔柱突厥对手的影响下所发生的各种改变，以及这些改变所带来的影响，等等。
事实上，十字军东征不仅是一场历时 200 年的军事征伐，更是一次地中海诸文明间全面、直接的接触、交往和联系。因此，笔者认为，在认识并把握西方学界在十字军、欧洲中世纪战争领域的学术成果及研究趋势的基础上，以十字军及其军事为主体，在文明史的视角下来透析十字军同塞尔柱突厥人在小亚的军事和宗教冲突，是可行和必要的，具有现实、积极的学术价值。第一次十字军战争是基督教西欧联合拜占庭帝国、亚美尼亚及叙利亚基督教徒，同以塞尔柱突厥和法蒂玛埃及为代表的穆斯林世界，在近东地区进行的一场漫长而激烈的军事和宗教冲突。这场历时三年的军事冲突，最终以基督教集团的胜利而告终，诸十字军国家陆续在近东建立起来，耶路撒冷复归基督教世界，以十字军为焦点的军事和宗教冲突，也成为了其后 200 年间地中海东岸历史发展的主线。
同时，西欧以军事拓殖的方式，首次实现了同穆斯林东方直接、全面的交往和联系。另一方面来看，在 11 世纪初期的大分裂后，十字军再次将天主教西欧同东正教拜占庭联系了起来，其后百余年间，其后的诸次十字军运动以及十字军国家，使得东西方在相当的一段时间内被相对紧密地联系了起来。十字军运动引发了近东地区的政治动荡、促发了地缘政治版图的重新划分，对拜占庭乃至整个地中海世界的政局走向都发生了重大的影响力。因此，在文明史的视角下，审视这场涉及到几乎整个地中海世界的规模庞大的武装冲突是十分必要的。第一次十字军战争期间，基督教军队的主要对手是塞尔柱突厥人。
塞尔柱突厥人自 11 世纪初期入主近东后，陆续蚕食、攻占了叙利亚、乞里齐亚、亚美尼亚、小亚细亚的大片土地，成为了穆斯林世界新兴的扩张力量。第一次十字军期间，十字军的主要军事战役都是同塞尔柱突厥人进行的。这些激烈、持续不断的军事冲突一直从尼西亚延伸到了安条克。安条克之战的胜利，对第一次十字军东征而言，具有决定性的意义：突厥联军被彻底击溃，叙利亚的门户洞开，十字军至此踏上了前往耶路撒冷坦途，在最后的，同法蒂玛王朝的阿什克伦战役之前，再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武装冲突和战事。总体来看，第一次十字军期间的军事战争，主要是十字军同塞尔柱突厥人进行的，而双方之间最为激烈和焦灼的争夺，主要发生在小亚、乞里齐亚及叙利亚北部一线，从时间上看，正处于尼西亚至安条克战役之间，基本位于小亚及其附近地区。
十字军在到达近东之前，无论从性质、组织形式、战争方式来看，都是一支典型的 11 世纪的西欧的封建武装，它是 11 世纪西欧的封建军事的现实写照。然而，在到达东方战场后，他们长期面对的是新的战争对手和迥异的战场环境。塞尔柱突厥人来自于草原民族，擅长骑箭，无论是武装、组织方式、战术策略，都与传统的穆斯林武装存在着显著的差异。在两年多持续不断的漫长征战中，他们带给了十字军巨大的军事和精神压力。十字军长年背井离乡，远离西欧故土，在完全不同的地理空间和文明环境中艰难鏖战。漫长的补给线，匮乏的林木资源和艰难的天气气候，对十字军的影响同样巨大。
第二章 十字军的战略、战术和城堡..............69
第一节 十字军的基督教集团大战略 ................69
第二节 十字军战术的适应和改变 .............90
第三节 筑垒的东方城市、城堡及堡垒战术 ............108
第三章 战争中的补给、信息、交往和互动..............130
第一节 十字军的补给 ...............130
第二节 信息、情报和战争 .................155
第三节 冲突中的联系、互动和交往 ...............176
第四章 宗教与战争、心理和情绪...................197
第一节 宗教神圣光环之下的十字军 ................197
第二节 基督教和十字军战争 ..............217
第三节 十字军的情绪、心理和态度 ...............232
结语
首先，第一次十字军本质上仍是一支西欧封建武装。它具备当时的西欧封建军事所具备的一切普遍特征，其固有的领导和组织方式，以及武装和战争的理念都未曾根本地改变过。无论是军队的领导、组织、结构，抑或个人的武器装备、战争的理念，乃至基本层面的战术体系，都与当时西欧社会最普遍的军事风格毫无二致。第一次十字军自成军到最终功成名就、解体，不过 3 年有余的时间，它在拉丁东方军事中所留下的烙印只是在数十年后才变得愈发清晰。人们不应因它的新名称而对这样的一支军队有着过于丰富的遐想及期待。
然后，另一个层面上讲，显然，第一次十字军在迥异的战场环境下，显然受到了东方，尤其是突厥军事文化的影响，在武装和战术两个层面上被迫做出了适应性的调整，进而逐渐衍生出了后世拉丁东方独特的军事特征及风格。在技术和战术两个层面上，它当然体现出了一种可理解的，在长期的战场环境中可以产生出的变化。自此而始，地中海的封建军事历史上又出现了一种重要的、新颖的军事文化：拉丁东方的军事军制。城堡在这样的军事中，占据着极其重要、无可替代的位置。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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