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一篇新闻媒体论文，笔者认为随着以社交媒体为显著特征的第四波女性主义浪潮的兴起，女性的声音更多地被世界所看见与听见。
1、引言
1.1研究缘起
2017年5月，全球性非政府组织英国计划（Plan International UK）为解决女性为了解决女性月经不可视化、不可谈论、被社会污名化等问题在网上发起了一项提倡用emoji来代替月经的网络投票，在线上获得5.5万人的支持。他们意识到emoji正在成为一种快速发展的全球化语言，如果发明一种象征月经的emoji会提高社交媒体时代中月经在公共话语空间的可见度（visibility），并且通过对18-34岁的女性进行调查研究后发现，47%的人认为月经表情符号的发明会让她们与女性朋友和伴侣更容易谈论经期。在投票内容中，英国计划一共设计了五款代表月经emoji的图案，其中包括带血的卫生巾、月经日历、微笑的血滴、红色的子宫、有血滴的经期内裤，最终经期内裤的emoji图案获得最多支持者的青睐，他们将emoji提交至负责管理全球emoji的官方机构——统一码联盟（theUnicode Consortium）审核，但是统一码联盟拒绝了这一提案。
关于月经emoji的申请流程并没有因此终止，英国计划联合英国血液与移植组织（NHS Blood and Transplant）设计了一款以血滴为图案的emoji并提交给统一码联盟审核，2018年9月获得审批通过，并于2019年10月在全球语言系统中统一上线。至此，历时两年多的月经emoji的从提案到付诸实践的整个过程以血滴为月经官方emoji而落幕。月经emoji的发明在申请之初和落实之后在国内外引起了两波讨论的高潮，其讨论议题主要聚焦于我们需不需要一个月经emoji和月经emoji的发明对社会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尤其是引发了社会对女性月经议题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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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文献综述
1.2.1全球性的女性困境：月经禁忌的来源与现状
月经禁忌在宗教学和人类学领域内被广泛研究，学者们对月经禁忌的来源和现况都进行了相关调研和探讨。绝大多数人类社会形态下都存在月经禁忌，并非只是在不发达社会中存在（李金莲，2006）。在早期人类学对月经的研究中，主要是基于民族志报告和文献研究，罗列各部落民族存在的月经禁忌的现象（弗雷泽，1890）。英国人类学家玛丽·道格拉斯出版《洁净与危险》一书，奠定了人类学对月经研究的基础（李金莲、朱和双，2012）。
在道格拉斯（1966）的“污秽理论（Pollution Theory）”中，主张污秽是一个相对的观念和象征体系，将污秽定义为“位置不当的东西（matter out ofplace）”，即“不能说一个客体因为肮脏而脱离原位，而要说因为脱离原位所以是肮脏的”。它代表着社会分类中的无序状态和危险，因此防止或规避污秽的禁忌和仪式具有了建构固有社会秩序的功能，使社会秩序合法化。对于道格拉斯而言，“世界上并不存在绝对的污垢，它只存在于关注者的眼中”。在认知水平有限的时代，女性经血对于社会来说实质上是一种权利的象征性表现。月经是一种超自然的魔力，人类出于保护自身进而形成月经禁忌，从而限制女性行为并对女性身体进行控制。而女性对月经的隐瞒或公开取决于所属的社会是否将它视为凶兆（李金莲、朱和双，2012）。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月经禁忌成为了社会成员的一种共谋性契约。
在西方世界中，关于月经的神话和禁忌存在了数千年。古希腊人认为子宫在身体周围徘徊和漫游，导致女性行为不稳定。在《旧约》中发现了近代科学出现前的一个观念，认为月经期的妇女是带有污染性的或在仪式上是不纯洁的，所以不能去触碰经期时的妇女（Jupp，2015）。在道格拉斯的“污秽观”奠定之后，关于月经的科学研究开始大量涌现（Stubbs，2008）。研究领域涉及月经、月经的教育、月经产品的广告（Courts，1993；Kissling，2006），也有研究涉及月经的庆祝（Docherty，2010）和“月经激进主义（menstrual activism）”（Bobel，2010）。随着大众媒体的兴起和自媒体的广泛运用，月经运动成为社交媒体中的一个常见议题。越来越多的国际组织在推特上发起月经抗争运动，致力于打破月经禁忌和月经污名化，如#PeriodsAreNotAnInsult,#HappyToBleed,#periodpositive,和#FreeTheTampons（Jones，2016），在国内的微博上也频频发起打破月经抗争运动，如#没什么好羞耻的#、#我也拒绝月经羞耻#、#打破月经偏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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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个微弱的胜利——当月经emoji走向公共
2.1非政府组织发起符号抗争
“我们要欢呼雀跃地宣布：因为你们一路的支持，我们真正拥有了月经emoji！我们必须要庆祝统一码联盟将于2019年3月发行有史以来的第一个月经emoji！”5,2019年2月6日作为全球性的非政府公益组织Plan International UK在官方推特账号上发文说。此条推特共获得1060条转发，1031条评论和3089个点赞，这标志着作为代表月经的emoji正式走向女性、走向赛博空间、走向公共。
Plan International（国际计划）是一个独立发展的人道主义非政府组织，在非洲、美洲和亚洲的71个国家为促进儿童权利和女童平等开展工作，是世界上最大的致力于儿童权利和性别平等的组织之一。国际计划成立于1937年，前身是西班牙养父母计划（Foster Parents Plan for Children in Spain），为在西班牙内战中的生活受创的儿童提供食物、住宿和教育而成立。国际计划是世界上最大的致力于儿童权利和性别平等的组织之一。2016年，国际计划的资助项目覆盖面达到1710万女孩和1550万男孩。国际计划曾为消除性别歧视和促进女性权利发起全球性的“因为我是女孩”的运动，重在改善发展中国家女性贫困、受教育不平等等问题，引起世界重视。Plan International UK是国际计划于英国的分支。
为解决当今世界上存在的月经禁忌的问题，英国计划于2018年在国内进行大规模系统性的社会调查，并撰写了一份长达68页的调查报告：《打破壁垒：英国女孩们的月经报告》6，报告中指出社会对月经的讨论方式正在使得月经羞耻在男孩和女孩之中内化，女孩和男孩正在模仿成年人对月经的负面反应，并将它定义为不愉快的、情绪低落的、疼痛的和虚弱的，关于月经的禁忌和神话和贫乏的月经教育和信息普及使得年轻人们并没有在成长过程中接收到了解月经所需的信息，围绕月经的沉默也导致女性对月经生理健康缺乏充分了解，在经期时受到的耻辱感使得女性受到生理和心理双重维度的伤害，月经问题实际上正在损害人类的健康与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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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技术准入平台的有限呈现
在以月经emoji为符号载体的这场符号抗争中，除了英国计划作为发起者的角色值得被研究之外，决定月经emoji能否在使用者的媒介终端显示出来的技术准入平台的角色也非常值得推敲，当符号的视觉形象最终被敲定下来，决定抗争者是否能够使用它进一步生产抗争性的话语文本的前提是能够看见它，技术准入平台即扮演了能否使得人们看见它的“把关人”角色。
统一码联盟在此次符号抗争中不仅作为审核者的角色，同时因为它作为一个统筹世界统一码的技术组织，它还承担了技术准入的角色。除此之外，还有与统一码联盟进行合作的十家科技公司，其中包括Adobe、苹果、Facebook、谷歌、华为、IBM、微软、网飞、甲骨文和思爱普，也间接执行了对月经emoji的技术准入决策。一方面科技公司使用统一码联盟规定的统一码，另一方面也在emoji的规定上发表态度与观点，在看不见的角落中，这些公司与统一码联盟控制着人们应该看见什么。然而，对于他们是否能够跨越文化的壁垒，做好人类数字语言的管家，这些都是需要打上问号的问题（Micah Hauser，2019）。
在视觉符号自身的呈现方面，emoji的误用也是一个不可被否认的事实。作为图像性的文字，emoji的表意上具备更大的不确定性，这种不确定性主要由两方面原因产生：第一，由技术原因导致的，不同的技术平台上呈现的emoji的形象有些许差异，当发送端与接受端呈现的方式不完全一样，对emoji呈现的细微不同可能会使人产生对emoji不同的理解（Hillberg et al.，2018）；第二，由个人和文化因素导致的，任何一种图像符号的使用中都涉及到使用者的编码与接受者的解码（彭兰，2019），在不同的语境或者不同文化之下对emoji的实际解释可能会存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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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在公共话语空间内的抗争与羞耻..........................41
3.1消失在公共话语空间的月经初潮与月经“尴尬”.........................41
3.2当月经emoji成为行动者的抗争符号..............................44
4、在私人话语空间内的羞耻与“抗争”...................................54
4.1在私人话语空间里被忽视的月经羞耻...............................54
4.2月经emoji在私人话语空间内的使用...........................................56
5、结论与讨论....................................62
5.1理论意义.........................................62
5.2研究发现..................................63
4、在私人话语空间内的羞耻与“抗争”
4.1在私人话语空间里被忽视的月经羞耻
私人话语空间相对公共话语空间的提出，基于第三章节对公与私的厘清，本文中对私人话语空间的定义更多强调是个人的和不公开的。在哈贝马斯的公共领域理论中，私人领域的制度核心是核心家庭，而公共领域的制度核心是交往的网络（哈贝马斯，2006）。结合哈贝马斯的私人领域理论，笔者在本文中将私人话语空间界定为属于个人的私人交往场合或者空间，包含不公开的家庭场合和私人社交场合等。
月经羞耻的现象在私人领域中的体现更加隐性和不容易被看见，其主要表现就是女性在自身的意识里会将月经视为隐私的一部分，视为隐私的程度从弱到强不等，以“隐私”为理由将月经这件事情控制在自身可以接受的讨论空间之内，即对自身隐私的把握。在对月经禁忌的研究中，学者李金莲提出女性对月经的公开谈论与否取决于所处社会是否将其认为是凶兆。在女性的观点里，将月经作为隐私的一种，一方面是认为月经作为身体的一个部分，它不必拿去昭然于世，另一方面将月经称为“姨妈”也是基于一个习惯性的表达，不必一定要表现得与周围人不一样一定要称之为月经。如受访者N4所说：
“我觉得这个不是说出于羞耻呀什么的，就是说人都会有属于个人的一些性别特征的隐秘的现象或行为，我觉得这（月经）就是一个女性的现象，包括男同志他也会有一些专属于男性的特别的生理现象，他也不会敞开了跟女同志谈，这个是类似的。从中国的语境来讲，没有从小就说月经的这样一个习惯，我感觉这个词是一个比较专业化的一个词汇，对不对？我们女同学一般都会说大姨妈来了，或者说那个来了呀，总是会使用一些代称，一般不会正儿八经的时候把它称呼为月经。”
新闻媒体论文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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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结论与讨论
5.1理论意义
随着以社交媒体为显著特征的第四波女性主义浪潮的兴起，女性的声音更多地被世界所看见与听见。月经emoji的创造与使用是女性主义者在以媒介话语权为中心的公共生活中一个成功的尝试，试图通过符号抗争的形式促进女性月经在公共领域和私人领域的可见性，打破传统的月经静音，赋予月经议题应有的话语机会，月经不应该被污名化和被形成禁忌而成为女性表达的枷锁。
月经作为女性议题的一个切口，能够关照到诸多女性的其他议题，从某种程度上来看，看见女性月经意味着看见女性本身。当促进月经在社会生活中的可见性，使月经议题纳入到政治生活和文化生活当中去，与月经相关的女性生理卫生、女性面临的潜在性暴力、女性的生育、女性的上学、女性的教育、女性的社会地位等等附属议题都会得到更多的关照。如作为国内首个“月经卫生管理”公益组织的创始人A4所说：“月经它就像是这些东西的一个切入口，一个好像没有那么直接的对抗的一个出入口，它承载着很多女性她们希望被当成人对待的这样一个愿景，因为有太多女性他们的需求没有被看见，没有被听见，没有被重视，没有得到解决”。
参考文献（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