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雪小说中的“双面人”形象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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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字数:33256 论文编号:sb2022041414473646285 日期:2022-05-06 来源:硕博论文网

本文是一篇文学论文,残雪的小说一直被一些学者诟病为是“理念先行”、“主题先行”而后有创作。因此作品中概念化、符号化的倾向明显,这种人物形象不会让读者觉得是现实生活里有血肉之躯的人物形象,更多只是理念先行下的产物,标志物般的存在。

一、“双面人”形象及其类型

(一)什么是“双面人”形象
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理解“双面人”。这个词在日常语汇中大家常常用来概括那些不切实际、表演作秀、两面三刀的人,比如闻名中外的契诃夫,笔下《变色龙》主角奥楚蔑洛夫。但容易忽略这个词还有另一个含义——“伪装者”,一般指身份上的伪装。拥有双重身份的人一般在谍战小说中较多地出现,比如麦家《风声》中的“老鬼”李宁玉这个角色。李宁玉潜伏在汪伪政权下的“和平军”中,看似是军事机要处译电科科长,实则是杭州中共地下特务情报人员。因为政治与党派的分明,不同利益方就彰显不同政治力量与未来制度的选择,所以李宁玉两种身份不能相容,必取其一才能体现个体真实的价值判断。“伪装者”就是隐藏身份代表本人的价值判断的一类“双面人”。本文的“双面人”概念都不属于上述两类。在本文中,“双面人”更多指的是具有两面性的人物,这种两面性在这里具体指想象与现实、精神与世俗两个方面。
“双面人”的创造是残雪“有意为之”。残雪作为一个现代主义的狂热者,对西方现代主义的创作理念了如指掌,故有取其精华的痕迹。她具有同样反叛现实的经验,她又力求超越浅层现实,再生深层现实。博尔赫斯的理念归纳起来是现实是与虚构混杂在一起的统一体,不可能有纯粹的现实,也不可能有纯粹的虚构。更确切地说,现实是个语言虚构物,是现实的再生。罗兰·巴特的理念是“语言无法反映外部世界即现实世界,只能表现文字的内部世界,内部世界与外部现实世界是一场幻觉或者说失真的关系。”①残雪也不认为文字可以简单再现现实。残雪的解决办法是舍弃一贯从现实表层切入的方式,而选择单刀直入人类的精神王国,通过艺术表演将现实撕裂,直面死亡克服虚无,然后纺织出一幅自我精神裂变的图像。卡尔维诺是残雪所敬仰的作家,残雪曾大力赞扬卡尔维诺,说他的小说没有浅层现实,卡尔维诺没有意图去写宏大历史中的社会现实。残雪说,“他是一个对表层的现实心如死灰的人,这样他才能达到那种极致的美。”②真正体悟的人从不写表象,他只写他的理想世界。创作这种理想的生活不是在表现黑暗、忧郁和对来世的向往,而是对当下的生之礼赞。在这种观念的影响下,残雪用想象构建了一个内外结合,贯通当下与未来的两重世界。残雪不止一次地提起自己的创作经验,对她来说,艺术的创作非常重要的意义是建构一体两面的世界,一个是“仅属于他的世界”,一个是“现实世界”。来看这样一段话:“……他终于造出了一个仅属于他自己的世界,这个世界是与外界那个铜墙铁壁的世界相对抗……他在这个世界里模拟与现实较量的游戏……仅仅在这里,他通体痛快,为所欲为。”③从这段话中看出,残雪非常重视人物在“另一个可能的世界”里的生存状态,这是她笔下人物的独创性。除了世俗生活之外,人物还拥有另一种世界的灵魂,这种二重性的张力交织使得残雪笔下的人物精彩纷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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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双面经历者”
“双面经历者”是残雪小说中最常见的“双面人”形象类型。他们往往拥有有两重生活经历或生命体验:第一重世俗生活体验,第二重超世俗生活体验。
《山上的小屋》整篇文章描述了一个怪诞的场景:一座荒山,孤零零一座小木屋,北风凶猛地呼叫抽打,野狼怒吼,屋外有某个人在暴戾地拍门板。在这样的氛围中有一个可怕的家庭。故事的主人公在家一刻不停地清理抽屉,但是心中向往的却是山上那座怪异的积木小屋。小屋里的景象格外阴森冷郁,家庭关系更是戕害疏离。“我”由于整理抽屉发出的声响跟房子里的灯光总是惊扰了母亲,她因此仇视自己的女儿,甚至到算计“我”胳膊的地步。趁着“我”外出没注意,父亲跟母亲合谋搞乱了“我”的抽屉,并杀死了蛾子、蜻蜓。那天,“我”再次上山,发现真相——山上并没有小屋。
学界对《山上的小屋》较为经典的看法一般有两种:一种是从作者本人的经历与社会背景出发,认为小说在影射文化大革命,家人互相窥视互相仇视,这方面的代表作有叶洪生的《十年生死两茫茫——综评十四篇大陆小说》。但白先勇认为这种评论忽视了作家的独创性,包括残雪自己也非常排斥这类评论,她创造出“纯文学”的概念就是为了避免自己的作品被归入具体的某个历史时期。于是,也有学者从纯艺术的观念去考察《山上的小屋》,认为《山上的小屋》成功之处正在于抛开了以往极左的政治文艺方针。除此之外,小说还笼罩着人与人之间的不怀好意没安好心相互试探彼此敌对。残雪笔下的人际环境是无平等、无友爱、无尊重甚至无理性的,这种人际关系的冷漠无情也出现在一向温暖贴心的家庭中,甚至包括想置子女于死地的母亲。《山上的小屋》里的“我”跟“我”的父亲无法在各自的命运里把握主动权,他们无法反抗外在的压抑,似乎永远囚于无聊、窘困的厄运之境。难怪,有学者曾这样论述,“《山上的小屋》还表达了作者的虚无主义情绪和宿命论观点。”①然而,此类解读与作者本义一定是相去甚远的。毕竟在根本上此类评论还是掺杂进过多的文革气味,逃脱不了政治意识形态的印迹。另一种是在西方哲学思潮涌入中国之后兴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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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双面人”的形象特征及其表现

(一)个人形象特质
1.困境存活的心态
虽然残雪各个时期的创作各有其特点,但这些“双面人”形象之间的联系或者说共性是主要的,这也是本文能概括为“双面人”形象的基础之一。若要更科学地、准确地研究残雪及其小说创作,防止片面之词,就不能断裂地只考察某一时期,而是把残雪作品整体关联。所以,笔者此处意在研究“双面人”形象的共同特征。
残雪的小说往往没有一个确定的地点和时间,这种写作处理方式使得小说的生存环境脱离了某一个地区某一个时代的个别存在,具有普遍意义。比如《暗夜》故事发生的时间是暗夜和猴山。但暗夜不是平常意义上与“白天”相对的暗夜,“猴山”到底是地球的哪里,小说中也没有具体指出。拿《百年孤独》与之对比,《百年孤独》有具体的时间——十九世纪三十年代到二十世纪初,有具体的地点——哥伦比亚。而《暗夜》就缺乏这样具体明确的时空。《暗夜》里的主人公“我”,也是本文的自述者。“我”向往去“猴山”,也真性情地这样去做了。在旅途中,“我”不断受到伤害,这些伤害来自敌人(强盗)、灵异之物(食人怪鸟)甚至朋友(齐四爷)。这一路上他不断受到打击,即便付出了身体的代价——葬送了一条腿,也没能实现自己的梦想。“猴山”与卡夫卡的“城堡”有些类似,是主人公心心念念的地方,问题是永远到不了。旁人只听说过“猴山”这个地方,没人真正到达过。“猴山”与卡夫卡的“城堡”一样,更像是一个符号。但“我”跟 K 不一样,“我”确也迷茫彷徨无助困惑,但依旧坚持寻找,默默承受着旅途中暗夜生活的打压。经历种种,“我”的精神世界渐渐饱满起来,两重灵魂之间相互唤醒,就慢慢发展成为了“双面人”。笔者从成长的角度去解读是具有合理性的,残雪特地将小说人物的生存环境年代模糊化,就是为了使小说更为抽象。这对读者的好处是不局限于具体才可以扩大到社会乃至人类的角度观察。残雪本人也曾说过,她写的是可能性是艺术王国里的灵魂故事。她对现实世界的故事没有太多的兴趣。所以,作者追求的是不受时空约束的命题,追求的是解答所有人类必须面对的共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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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际关系中的引领模式
1.“双面人”与“单面人”之间:觉醒引领模式
残雪前期的写作更多在写“双面人”与“单面人”的人际模型。在前面的章节中笔者已经陈述,残雪小说中的人物按照生存状态的不同可以分为“单面人”“双面人”两大类。《黄泥街》中的街人、《突围表演》中的众人、《瓦缝里的雨滴》中的易子华等就是“单面人”的代表。《苍老的浮云》中的虚汝华、《突围表演》中的 X 女士等就是“双面人”的代表。“双面人”与“单面人”之间的人际模式为:“双面人”以艺术表演的方式站出来,用一言一行引导“单面人”,以此点燃“单面人”内心与生存困境作斗争的火苗。
我们已经知道从《山上的小屋》开始,残雪就在书写“双面人”的灵魂跋涉旅途,这旅途是艰辛的。现在来看罗璠的一段话,“自我作为通向人类精神王国的通道……但是人类将自身的存在逐渐遗忘时,自我就丧失了存在的维度。”①因此,《山上的小屋》中的“我”就算冒着凛冽北风也要跋涉,“我”寻找的是孤独的自我灵魂。也由此发现,是因为“我”的精神层次比家人都高导致了对立,而非生活习惯的差异导致了对立。“双面人”“我”比家人的精神层次都高,以致于在交流的时候虽然“我”极力暗示他们,但他们无法听懂无法理解。“我”的主观动机是希望家人理解才有了这些呓语,“我”希望他们可以跟“我”一起提升灵魂的境界,拒斥同流合污的俗世生活。《饲养毒蛇的小孩》中的砂原,爱好饲养毒蛇,但他的父母意图扭转他的意志,但事实上砂原是无法被其控制的,“双面人”的精神层次必须得到提升。这一家长辈与小孩之间的对立不仅仅是选择的不同,更多是灵魂层次差异导致的生活境界不同。砂原只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却渴望并有勇气去饲养毒蛇,这就与别的孩子显出了区别。残雪这样写的目的是为了去考验人性,去追问人的一种存在可能性,砂原的父母结尾的疑问:砂原到底存不存在,这里面就包含了砂原对“单面人”的启蒙。短篇小说《公牛》中的那对貌合神离的夫妻,女方可以看见常人无法看见的紫光,男方无法理解女方的话语,男方跟女方的交流只能是琐碎的俗事。两人尽管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对话,然而女方一如既往地讲给男方听关于“紫光”的事情,实则是一种引导。《天堂里的对话》中的“我”就是被“你”的语言所激励,夜来香的事件启发了“我”,“我”独自找更多与那个世界相关的东西——树、星光、小屋,还有“你”。《突围表演》中的 X 女士曾有过许多异常的举动,比如表演巫术、“性”演说、照镜子等,这一切怪异的举动都是为了引领麻木不仁的“单面人”。沙水的解读重点突出了这种艺术表演的魅力,“突破周围人的误解、猜疑、妒忌、攻讦、歪曲和迫使就范的种种包围,以恶魔般的反抗精神进行‘反其道而行之’表演”②。但除了 X 女士对民众的引领,《突围表演》里还有民众对 X 女士的启发。“双面人”在改变别人的同时,也在改变自己。X 女士所得意的艺术表演意义正在于拒斥与重塑。

文学论文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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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双面人”形象生成的成因及意义.......................38
(一)“双面人”形象生成的成因...........................38
1.“双面人”形象与本人的经历.....................38
2.与当下社会现状链接..........................41
(二)“双面人”形象生成的意义.........................42
结语........................46

三、“双面人”形象生成的成因及意义

(一)“双面人”形象生成的成因
“双面人”形象的生成与残雪文学观里两重世界的认知是相辅相成的。
1.“双面人”形象与本人的经历
从罗兰·巴特提出作者已死的观点开始,一系列理论,比如新批评、接受美学、解构主义等,都在否定作者与作品建立联系,问题是要想彻底去否定作品与作家的关联又是不可能的,因此研究者应该持这样一种态度,“坚持作者是一种仍然需要的幽灵观念,我们就能认为伟大的文学文本的确是那些作者的幽灵出没的作品。”①作者认为作家与作品不能是简单的对应关系,简化其中复杂的影响过程或许不是好的选择,但作者身份的一些特质一定会在文本当中有所体现。因此,考察作者的生活又是极其必要的。
第一,残雪反叛现实的情感倾向与其童年经历有很大影响。
残雪有着一段不尽如意的童年悲惨岁月,原先作为高级知识分子的报社父母,因为文革蒙冤受辱。1957 年,残雪家父接受文化批斗,上报的罪名是“新湖南报右派反党集团”。母亲在劳动改造中不幸得了肾炎和慢性肝炎。残雪自幼养在外婆膝下,不幸的是,残雪七岁那年,至亲的外婆死于饥饿。残雪本人也因为文革这场浩劫彻底没有了读书的机会,小学毕业之后就自己谋生。她更换过许多工作,比如赤脚医生、裁缝、铣工、装配工……此类工作内容与文学相距甚远。
不少读者曾问残雪,哪一段岁月对她来说最值得纪念?残雪的答案是文革时期,家父下放家母去了五七干校,而残雪却“看了不少书。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能力,产生了写小说的念头。”②的确,残雪在她三十岁左右才初露锋芒,在中国当代著名作家之中,是比较晚才开始从事文学创作的人。在早年岁月里,残雪发现长辈付出的心血得到的是非人道的待遇,而残雪的自我期待自我渴望也总是在现实面前太脆弱,立不住脚跟。这种与现实对立的心态很容易就深深地刻在幼年生活里,成为一种潜意识。童年经历中的大环境和家庭气氛就导致残雪衍生出反叛一切的欲望,生长出拒绝现状否定世俗的态度倾向。残雪审丑的美学也由此而来。俗世现实成为残雪渴望去逃离的对象。我们可以在残雪的只言片语中发现这种痕迹:《贫民窟的故事》“我滚到一家人的门坎那里了。门外一摊一摊的尿,我就睡在尿里,伤口被尿一浸,像刀子在割。”“尿桶”、“尿”的意象随处可见,前期小说的场景环境总是污秽的。近藤直子这样描述,“(残雪小说中)自己出生长大的地方,是臭气熏天,令人作呕的充满了污秽的世界。”

文学论文怎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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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沉沦者灵魂”和“先知者灵魂”不断相互反应、碰撞、撕裂、搏斗,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以不同的配比显现于“双面人”身上,使得他们具有困境存活的能力,独辟蹊径的观念,出走寻找的勇气以及孤独的特质。这些人的精神层次超越“单面人”。“双面人”在与“单面人”的对立中觉醒,并在一定程度上用自身的力量“引领”他们。“先知者灵魂”配比更高的“双面人”也积极启发灵魂层次较低的“双面人”。“双面人”形象生成的成因与作家的童年经历、阅读经验、本人气质以及残雪不满当下社会现状的态度有密切的关系。在丑恶、荒诞、引领三重主题中,“双面人”承载了残雪所谓的“启蒙”概念。
有学者认为残雪小说创作中人物形象的塑造是缺乏成功的。他们认为前后期阶段的变化可以体现人物一定的成长性,但这种成长性不是根本意义上的成长,所以在一些读者看来人物形象不够饱满、立体、多面。残雪的小说一直被一些学者诟病为是“理念先行”、“主题先行”而后有创作。因此作品中概念化、符号化的倾向明显,这种人物形象不会让读者觉得是现实生活里有血肉之躯的人物形象,更多只是理念先行下的产物,标志物般的存在。其意义是让读者顺着“地标”进入作品的核心地带,读者充分展开遐想才能与文本对话。这种单一的创作结构使得作品非常不讨喜。有学者甚至扬言,残雪只须一篇即可。此观点过于绝对,但也有其合理之处,比如类似于臭鼠、猫头鹰、蛾子、蚊子、蝙蝠、螳螂、毒蛇、蟋蟀、蝎子、毛毛虫、尿桶、针筒、地洞、黑夜等等的意象就经常重复不间断出现。还有学者统计了残雪小说的开场方式,都存在着除了人物名字不一样,其他都一样的开头。这表明这种写作是套路化的,容易给读者造成视觉疲倦。但笔者认为,残雪这些年继续写作上的升级,这点从她打算开始写哲学方面的大书就可以看出来,这种操练相信也一定会给小说带来更多的裨益。
参考文献(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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