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一篇社会学论文,本文通过网络民族志的方法,通过为期六年的参与式观察(2016年至今)与线上访谈,发现在天然形成地并不完全具有组织性的“讨论圈层”中,圈民的身份选择显得更为重要:在一个弱连结关系密布的圈层中,依然存在着稍强或稍弱的小圈层。
第一章 绪论
一、研究背景
网络时代下,随着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的崛起,社交软件和门户网站急速改变了中国民众的生活方式,使人与人之间的信息传递变得前所未有地的便捷,从即时通信软件的普及,到微博等舆论平台的繁盛,社会的互动交流从未如此活跃。互联网的兴起,信息容量的膨胀,造就了多元化、高包容性的文化生态,给每一位用户都增添了更多的选项,甚至赋予了用户自我选择的权力。久而久之,用户在信息巨浪中拥有了更多的落脚点、避风港与安乐乡。网络直播、短视频等新的媒介形态的出现,以其高社交性、高自由性、低门槛性的生产传播特点,大大提升了用户主动进行信息传递的积极性。在“网络冲浪”中,社交账号是用户进场的身份凭证,随着技术的发展,账号的身份赋能也不断增加,使用户不仅仅承担信息接收者的角色,更加成为信息的生产者和传播者。
相较以往,用户文化输出的内容采用愈加直观的传播载体,有了更加多样的传播渠道,同时也获得了今非昔比的曝光度和流行度。成千上万个直播间的内容输出以及短视频的爆炸式传播,社会生产的信息更加“开源”,信息“支流”的数量不断增加。由此,信息生态版图中不断涌现出各种圈层文化,圈层文化之间的互动也应运而生。
圈层,“是以情感、利益、兴趣等维系的具有特定关系模式的人群聚合”(彭兰,2019)。由于用户的关注领域各有不同,网络生态版图中天然的形成各个领域的讨论圈。这些讨论圈因为共同的话题、共同的关注点而建立,圈内用户的关注度和参与度会因为兴趣而变得更高,圈民身份逐渐构建起来。由于平台中存在多种多样的板块,用户在平台中有机会进入不同的讨论圈,“圈民”身份逐渐变得多元化。这些讨论圈往往同处一个平台,用户在不同的讨论圈发表观点轻而易举,甚至缩小到同一个讨论圈内,带着不同目的进入、扮演不同角色的圈民之间也常有观点的交锋,不可避免地带来了圈际冲突甚至圈内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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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研究意义
在网络传播成为主流信息传播渠道的今天,网络版图中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圈层”,由于互联网用户多元化、匿名性的角色特点,网络圈层之间的冲突比起现实生活更易发生,参与人也更加复杂,规模也越加庞大,这一新型“社会冲突”引起许多研究者的兴趣,“圈际冲突”成为互联网社会冲突中最具代表性的类型。在以往“圈际冲突”研究中,多从冲突双方之间的文本、立场、策略、价值观等方面刻画冲突,以“冲突事件”为研究核心,而疏于对发生冲突的深层原因探讨。因此,本文从圈民视角研究网络信息版图中圈际冲突和圈内冲突,探究网络圈民“自我选择”下的身份转化行为与圈际流动行为,对于圈层冲突事件的意义。
在“圈层化”不断进化的网络时代,冲突不仅仅发生在圈层与圈层之间(圈际冲突)。伴随着圈层的规模扩张,圈层内部出现了“分化”现象,也出现了“圈内冲突事件”。本文从圈层的细胞“圈民”入手,从圈民身份流动性与转化性的角度,对圈层内部的分化进行透视,丰富了圈层理论中一直被忽视的圈内视角与圈民视角,对于网络圈层的研究具有一定的理论意义。
在现实意义上,早在2014年,习近平总书记在主持召开中央网络安全和信息化委员会第一次会议指出:做好网上舆论工作是一项长期任务,要创新改进网上宣传,运用网络传播规律,弘扬主旋律,激发正能量,大力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把握好网上舆论引导的时、度、效,使网络空间清朗起来(习近平,2014)。因此,进行网络圈民的研究,了解圈民的流动与身份建构,对于社会舆论的正确引导,新型互动体系的和谐发展,文化治理的现代化进程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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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文献回顾和研究综述
一、网络圈层的诞生与迷群研究的兴起
圈民是圈层的细胞。在梳理网络圈民的身份研究之前,有必要将网络圈层的知识谱系以及迷群研究的沿革脉络进行简单回顾。回溯圈层研究的轨辙,我们会发现“圈层”一词绝不是太阳底下的新鲜事物。法国社会学家布尔迪厄的“场域”概念,费孝通先生的“差序格局”刻画,其实与“圈层”概念内涵有着高度的一致性。而伴随着网络传播技术的兴起和互联网媒介技术的革新,圈层与互联网相关联,原有的由“亲属和地缘所决定”的原则不断被打破,具有相似的经济条件、生活状态、兴趣爱好、艺术品位的人在互相交流中互相影响、互相融合,形成更多的共同特性,“圈层”的构建加速了,“网络圈层”的研究开始出现。
基于互联网降低了群体建构的成本,克莱·舍基感慨互联网使群体建构变成一件“简单得可笑”的事情(舍基,2012:28)。常江、田浩(2018)认为“网络社群”是源于早期的“虚拟社群”(Virtual Community) 一词,指人们因共同的兴趣、话题或信息知识交流的需要,基于互联网技术提供的虚拟赛博空间形成的一种新型人际交往模式。以特定语言为沟通基础、具有不同思维逻辑的“圈层”在网络虚拟社会中大量出现。贴合着“网络圈层”建构逻辑,以“趣缘”结群的迷群研究顺理成章地成为网络圈层研究的代表。“迷”文化的学术研究在20世纪80年代、90年代初兴起于西方,历经几十年的发展,已经形成较为完善的体系。西方媒介文化研究领域对迷(Fans)素来有两种分歧性的阐释取向:一种持负面评价,认为迷是病态、非理性的;另一种持正面态度,认为迷是富于创造力与辨识力的受众。当代传播学大师约翰·费斯克(1992)对粉丝的定义获得研究者的广泛认可。依据约翰·费斯克(1992)的粉丝定义,即粉丝是“过度的读者”,粉丝对于普通受众而言,他们更深入地了解作品和人物。他认为粉丝们因对喜爱事物的崇拜而集合在一起,形成一个新的文化社群,并拥有共同的信仰和价值观(费斯克,1989)。亨利·詹金斯基于对不同领域迷群的跟踪观察,使用“媒体迷”(Media Fans)来标记这些拥簇者,称他们训练有素,通过对大众媒介内容的消费实践和文化偏好的表现来建构自己的文化(詹金斯,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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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网络圈民的身份构建和行为研究
网络圈民是一个复合概念。网络圈民的身份研究需要同时着眼于“网络”和“圈民”两个基本因素。在互联网时代下,网民属性与圈民属性之间存在着互构性的关系,共同承载着“网络圈民”的属性。下文将对网民身份研究和圈民身份研究进行分别梳理,进而提出本文的研究方向。
(一)网民身份研究
研究学者对于网民身份的描述大致可以概括为匿名性、流动性、转化性三个特质。马云驰(2007)认为网络时代中网民角色的匿名性与流动性紧密联系,同时认为现代社会匿名性、流动性的存在是不可避免的。二者产于对道德的需求,并最终促进社会道德秩序的形成。匿名性和流动性在网络的直接作用下,将会促进“民主”“道德”为代表的社会文明发展必不可少的公共观念构建以及社会前所未有的“公共空间”形成。林露萍(2014)在对网民身份的流动性研究中,发现人在网络中基于不同的社交媒体拥有一个或多个网络“化身”,不同的社交媒体建构形成身份聚合的平台,通过主体对媒体频道的自主选择实现自我身份的切换与流动,在“拟剧理论”的基础上融入实际案例分析了身份流动性的表现及理想化、误解型、神秘他等多重角色的建构,揭示了身份流动性对于人和社会的意义。上述的研究填补了国内网络研究中对网民身份流动性建构的空白,但是伴随着技术赋能,网民的集聚性行为愈发普遍,网络圈层不断涌现,脱离圈层的网民研究,逐渐显得单薄且不合时宜。以往的网民研究者逐渐发现迷群身份研究越来越成为更有趣的领域。圈层时代下,网民身份的流动不再是单纯的个人行为,网民身份的转化也附着更多的圈层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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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身份转化与流动模式的概念与分析框架 ............................ 9
一、团粉型圈民与唯粉型圈民的身份构建 ................ 9
(一)团粉型圈民 ................................. 9
(二)唯粉型圈民 ................................ 10
第四章 圈民身份转化中的流动行为 ............................. 14
一、“入籍流动”:从“路人粉”到“忠粉” ................................ 14
(一)从新粉向老粉的转化性流动 ...................................... 14
(二)反串粉与冠军粉的出现 .......................................... 15
第五章 圈民流动性视角下的网络圈层 .......................... 19
一、圈民视野中的圈层等级划分 .............................. 19
二、圈民流动视角中的圈层互动 ........................... 20
第五章 圈民流动性视角下的网络圈层
一、圈民视野中的圈层等级划分
以影响力来划分,圈层等级可以分为三个层次:大型、中型和微型。大型圈层以公共舆论平台为代表,涵盖内容广阔,并已经具有反映社会热点趋势的能力,事件的曝光度最高,传播的速度最快。但同时,由于更新速度很快,内容极为丰富,事情火得快,凉得也快,由于其高传播性,受到的政策监控和管理也是最多的。中型圈层是有主题的群体集合或讨论区,例如足球讨论区、电影讨论区等主题讨论区,在相关领域有着固定较多的用户群体,发布的内容以专注的相关领域为主,相关领域的大事件在圈内传播速度快,但与其他领域有较大的信息分割,受到的监控和管理较之公共平台变少,基本处于规章监控延伸的末端。微型圈层是人数较少的粉丝群体或直播间,内容的影响力范围并不大,但是具有深刻的传播效果。核心用户与粉丝群体直接对话,群体的粘合度最高,并不直接受到政策监控,更多的是明星公司或直播平台出于保护自身的目的对于直播内容自行把控,相对弹性更高。
从用户的角度来看,用户进入大型情境后多以浏览多元化信息和了解社会热点为主,对于“实时热搜”颇为关注。同时,由于大批政府机构或公司具有该平台的发布账号,用户也可以获取“官宣”信息。由于大型圈层去中心化的平台特点,社会互动的方式往往扎根于某个话题或词条的发布或讨论来获取关注和回复,这便降维到了中微型圈层,所以大型圈层中存在着大量中微型圈层,并对后者有绝对的影响力。由于传播的广泛度高,伴随着同时身处多个中微型圈层的用户的流动,信息很快会传递到圈层末端,所以大型圈层同样也影响着其外部的中圈层情境。相对的,有些中微型圈层同样有机会主导大型圈层的风向,在中微型圈层中,如果有值得关注的社会事件发生,并在数据上有了相当的热度,成功涌上了大型圈层的热搜,便从话题成为热点,参与讨论并贡献热度的群众便从影响大型圈层并进而影响到了其他中微圈层,扩大了该话题的影响范围和力度。
社会学论文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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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结语:圈民身份转化中的流动意义
一、圈民的身份转化
网络圈民的身份转化可以依据转化方式和途径来判断转化意义。在转化过程中,转化身份之间“共通记忆”的多少是转化是否剧烈的重要标志。例如上文中,从“团粉”到“唯粉”的转化中,“团粉”身份的长期浸淫让成为“唯粉”后的圈民更有经验积累和文本冲突的话语权,从“死忠粉”到“黑粉”的转化中,以往作为“死忠粉”的斗争经验在成为“黑粉”后往往更加具有一箭穿心的杀伤力,一般而言,有较多共通记忆的转化双方,在转化后,圈民身份都有着极为剧烈的变化,而转化的剧烈性伴随着更大的转化双方之间冲突的可能。
剧烈的身份转化的背后,并非一时喜好或是一时冲动,往往是建立在网络圈民自我的价值观与理性立场做出的。例如,我们难以想象C罗圈的圈主级“死忠粉”会轻易加入C罗“黑粉”的阵营,圈民在转化前的身份地位、经验优势和身份认同都与身份转化息息相关。从这个角度来说,网络圈民的身份转化并非完全无序和随意,而是理性与感性交织的结果。
网络圈民在共通记忆较少的两个“三角洲”之间驻足往往难称转化,更多的是流动性的意义为主,圈民的身份往往可以不用非此即彼,并不需要做出到底是“曼联团粉”还是“C罗唯粉”的生死抉择。此时,圈民的身份往往是复合性的而非转化性的,而这是互联网高流动性、多元性、匿名性赋予的宝贵权力,即网络圈民可以有多个圈籍。在共通记忆较少的圈层,并非不会发生圈际冲突。而发生圈际冲突的主要原因证实由于网络圈民的多元身份。例如“肖某”粉丝与同人文网站之间的圈际冲突,恰恰是因为两个原本共通记忆较少的圈层的“双料粉丝”逐渐增多,在双方圈层内部的评论引起了双方“死忠粉”的不满,形成了较大规模的文本冲突。拥有多重身份的网络圈民,在身份的切换中总会带有复合性的立场和成见。如果是关注的圈层之间有了友好的互动,作为其中桥梁或见证者,圈民会获得“加倍快乐”,即网络热词“双厨狂喜”的游来,如果产生了不融洽的化学反应,则具有双重身份的网络圈民则是成为了导火索的角色。
参考文献(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