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作为思想的“血和泪的文学”
第一节 “血和泪的文学”产生背景
唯物史观认为: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郑振铎形成“血和泪的文学”思想不是“闭门造车”,而是有着深刻的个人原因、社会基础、思想准备和文学背景。作为从小目睹了社会疾苦与人情冷暖的现实主义作家,郑振铎在吸收融合了中外思想文化中的有益因素后,基于对社会现实形势的判断和当时文学界的现状,提出“血和泪的文学”理论口号,并在长期文学和革命实践中形成“血和泪的文学”思想。
一、个人背景
“血和泪的文学”思想的形成与郑振铎的人生经历密不可分。鲁迅曾说过:“有谁从小康之家而坠入困顿的么,我以为在这途路中,大概可以看见世人的真面目。”16郑振铎正是如此。从殷实的小康之家坠入困顿后的郑振铎,早早地目睹了社会与人间冷暖。特别是寄居叔叔家后,婶婶的冷漠让他开始思考人性的复杂、人道主义与爱的渴望,并开始对社会苦难的普遍性有了初步的认识。这不能不对郑振铎形成初期人道主义思想产生了影响,并养成了关注社会特别是关心社会苦难、民众血泪的人格。青年时期,在北京交通学校读书的郑振铎已经常常与同样关注社会进步的同学讨论国家大事,交流参加学生运动的经验,积极投身社会运动,显示出强烈的社会责任感。这一点在以后创办《新社会》倡导社会改造等活动里都有鲜明体现。值得一提的是,郑振铎早期非常热衷俄国文学的翻译和接受。他欣赏俄国文学激发的一般青年对社会嫌恶的心思和革命的热情,并从俄国文学的接受中坚定认为:“文学的本质,实际上虽然不以改造社会为极致,其价值也不是替社会建设一种具体的方案,但文学之力是激励改造的根本精神之物。”17因此,俄国文学深刻影响了郑振铎的社会认知:在彼时的中国社会,如此黑暗腐朽的社会里,只有这种热情才是真正具有普遍性和社会性的,才能真正打动无数人的心灵,成为推动社会变革的力量。随着社会形势的严峻和革命运动的推进,1921 年郑振铎明确将抒发这种情感的文学确定为“血和泪的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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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血和泪的文学”思想阐释
无论是当时的文学评论界,还是后世如陈福康、尾崎文昭等学者,批评家们对“血和泪的文学”思想内核的关注和评论成为思想阐释的热点话题。特别是在二十年代,鲁迅、文学研究会和创作社成员之间甚至还因这一宣言发生过论争,对当时的文学界和革命界产生过不小的影响。客观认识“血和泪的文学”思想,发现这一思想远远不止其字面意义上的“血和泪”,也非狭隘地限制只有“血和泪的文学”才是好的文学。正如郑振铎在《平凡与纤巧》一文指出的“平凡与浅薄是现在创作界的致命伤,从事创作的人应该于此极端注意。”23与这种倡导相应,“血和泪的文学”有着比较丰富而全面的思想内核。
无论是当时的文学评论界,还是后世如陈福康、尾崎文昭等学者,批评家们对“血和泪的文学”思想内核的关注和评论成为思想阐释的热点话题。特别是在二十年代,鲁迅、文学研究会和创作社成员之间甚至还因这一宣言发生过论争,对当时的文学界和革命界产生过不小的影响。客观认识“血和泪的文学”思想,发现这一思想远远不止其字面意义上的“血和泪”,也非狭隘地限制只有“血和泪的文学”才是好的文学。正如郑振铎在《平凡与纤巧》一文指出的“平凡与浅薄是现在创作界的致命伤,从事创作的人应该于此极端注意。”23与这种倡导相应,“血和泪的文学”有着比较丰富而全面的思想内核。
一、从简单提出到系统阐释
第三章 走向成熟的“血和泪的文学”.................................43
郑振铎在《血和泪的文学》一文中用竭尽情感的语句提出“血和泪的文学”这一“宣言式”的口号,并在其后发表的《文学与革命》、《我们的杂记》等文章进行阐释,指出“血和泪的文学”所强调的核心内涵和创作理念,并辨析了理解上易产生的误区。这些阐释构成了“血和泪的文学”思想核心部分。
《血和泪的文学》旗帜鲜明地指出:“我们现在需要血的文学和泪的文学似乎比‘雍容尔雅’、‘吟风啸月’的作品甚些吧。”郑振铎从现实社会环境出发,对提出这一口号的背景和原因做出了解释:“在此到处是榛棘,是悲惨,是枪声炮影的世界上,我们的被扰乱的灵魂与苦闷的心神,恐总非他们所能安慰得了的吧……萨旦(Satan)日日夜夜以毒箭射杀我们的兄弟,战神又不断的高唱他的战歌。武昌的枪声、孝感车站的客车上的枪孔、新华门外的血迹……忘了么?……‘雍容尔雅’么?恐怕不能把!‘吟风啸月’么?恐怕不能吧!”24这段阐释用“雍容尔雅”、“吟风啸月”作为反衬,认为当前的社会背景和革命形势决定了“血和泪的文学”应当成为时代和民众需要的文学。
《血和泪的文学》旗帜鲜明地指出:“我们现在需要血的文学和泪的文学似乎比‘雍容尔雅’、‘吟风啸月’的作品甚些吧。”郑振铎从现实社会环境出发,对提出这一口号的背景和原因做出了解释:“在此到处是榛棘,是悲惨,是枪声炮影的世界上,我们的被扰乱的灵魂与苦闷的心神,恐总非他们所能安慰得了的吧……萨旦(Satan)日日夜夜以毒箭射杀我们的兄弟,战神又不断的高唱他的战歌。武昌的枪声、孝感车站的客车上的枪孔、新华门外的血迹……忘了么?……‘雍容尔雅’么?恐怕不能把!‘吟风啸月’么?恐怕不能吧!”24这段阐释用“雍容尔雅”、“吟风啸月”作为反衬,认为当前的社会背景和革命形势决定了“血和泪的文学”应当成为时代和民众需要的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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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血和泪的文学”小说分析
第一节 作为前奏的问题小说
五四新文化运动后,以车夫、士兵、劳工等底层平民为题材的小说创作成为潮流。从陈独秀在《革命文学论》提出“写实的、国语的、平民的文学”,到周作人先后提出“人的文学”、“平民文学”,直接倡导记载世间普通男女的悲欢成败……研究平民生活……将平民的生活提高,再到鲁迅、郁达夫、台静农等大批作家都描写过以“车夫”、“长工”的悲惨遭遇为主要内容的小说,如《一件小事》、《薄奠》等,以人道主义的温情表现对下层人民生活境遇的关切,这种表达劳工神圣、劳动光荣以及体恤劳动人民的风气一时流行起来。值得注意的是,郑振铎不仅是以反映底层人民不幸遭遇、初步思考社会问题的“问题小说”开始小说创作的,并且较早地创作以“车夫”为题材的问题小说。这些问题小说尽管提出的问题较为幼稚,表达的思想也很浅薄,但高扬人道主义大旗,对底层民众生存“血和泪”的关怀,为“血和泪的文学”中积极因素所吸收。
第二章 “血和泪的文学”小说分析
第一节 作为前奏的问题小说
五四新文化运动后,以车夫、士兵、劳工等底层平民为题材的小说创作成为潮流。从陈独秀在《革命文学论》提出“写实的、国语的、平民的文学”,到周作人先后提出“人的文学”、“平民文学”,直接倡导记载世间普通男女的悲欢成败……研究平民生活……将平民的生活提高,再到鲁迅、郁达夫、台静农等大批作家都描写过以“车夫”、“长工”的悲惨遭遇为主要内容的小说,如《一件小事》、《薄奠》等,以人道主义的温情表现对下层人民生活境遇的关切,这种表达劳工神圣、劳动光荣以及体恤劳动人民的风气一时流行起来。值得注意的是,郑振铎不仅是以反映底层人民不幸遭遇、初步思考社会问题的“问题小说”开始小说创作的,并且较早地创作以“车夫”为题材的问题小说。这些问题小说尽管提出的问题较为幼稚,表达的思想也很浅薄,但高扬人道主义大旗,对底层民众生存“血和泪”的关怀,为“血和泪的文学”中积极因素所吸收。
一、《一个不幸的人力车夫》:底层生存
1921 年郑振铎在《小说月报》发表题为《不幸的人》的短篇小说,即《一个不幸的人力车夫》。小说简短地讲述了“我”在上学的路上偶遇一位家境窘迫、老态龙钟的人力车夫被汽车撞伤后的经历,重点用几位车夫的对话勾勒出一位生活困苦、命运不幸的老车夫形象,真实展示了老车夫及其家人在旧社会里所遭受的充满了“血和泪”的磨难与艰辛,控诉充斥着吃人和压迫的“血和泪”的黑暗社会,表达对以老车夫为代表的千万贫苦底层百姓的同情,饱含郑振铎的人道主义温情。这一短篇的故事情节颇为简单,字里行间透露出对旧社会不幸民众的同情,表达浅薄的人道主义思想很不成熟,艺术上也较为幼稚,并没有很出彩的地方,只是对老车夫被撞倒后的外貌和神态描摹颇为细腻。如:“这个不幸的人约有五十余岁的样子,老态龙钟,瘦而且弱。半年多没有剪的长头发,已有一半是灰白的了。手上面上通是黑垢,破碎而单薄的衣裤,也是龌龊不堪……脸色惨白的可怕,眼睛时时往上翻。咳!嘴张得这样的大!”47寥寥数语勾勒了车夫受伤后的无助状态,精细的描摹令读者也对人力车夫的不幸境遇生出同情。因此,郑振铎带着对底层人民真实的情感,去书写底层生存中真实的不幸与苦难,力图精细刻画底层民众的生存世相,遗憾的是,郑振铎在面对宏大而丰富的众生相时,生活经验明显不足,加上对社会复杂环境的力度把握不够,留下了描写过于单薄的缺陷。另外,小说对“我”真实心理活动的描写则直接表达了郑振铎的人道主义情感:“一阵凄惨的感情,充溢在我的心头”至结尾处写道:“我只得挤出去,仍旧走我的路。可是凄惨与恐怖总驱逐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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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温情启蒙的家庭小说
“中国的家庭是一个神妙莫测的所在。”53郑振铎在《家庭的故事·自序》中的话点出了这部短篇集所反映的主题与氛围。二十年代中后期,郑振铎旅居巴黎期间先后以家庭为题材创作了几篇短文,与之前完成的《淡漠》、《风波》、《猫》等短篇合在一块,编为《家庭的故事》。这类小说多取材自郑振铎的实际生活,或娓娓叙述旧家庭生活剪影,或专于塑造旧式人物,在平实的文笔中书写饱含温情或令人痛恨的旧家庭故事,揭露社会问题和黑暗现象,有些短篇还对旧思想、旧国民们做着“润物细无声”般的启蒙。虽不具有重大社会意义,但也反映了社会人生之一角。另外,如《三年》此类小说在旧家庭、旧女性的描写中展示旧社会、旧文化中惊悚、落后的一面,对封建迷信落后思想扼杀人性的暗讽,特别是刻画民众(包括统治阶级)不觉悟、无意识的落后面上“入木三分”,在整部集子温情的氛围中个性鲜明,回应着“血和泪的文学”之呼唤。
“中国的家庭是一个神妙莫测的所在。”53郑振铎在《家庭的故事·自序》中的话点出了这部短篇集所反映的主题与氛围。二十年代中后期,郑振铎旅居巴黎期间先后以家庭为题材创作了几篇短文,与之前完成的《淡漠》、《风波》、《猫》等短篇合在一块,编为《家庭的故事》。这类小说多取材自郑振铎的实际生活,或娓娓叙述旧家庭生活剪影,或专于塑造旧式人物,在平实的文笔中书写饱含温情或令人痛恨的旧家庭故事,揭露社会问题和黑暗现象,有些短篇还对旧思想、旧国民们做着“润物细无声”般的启蒙。虽不具有重大社会意义,但也反映了社会人生之一角。另外,如《三年》此类小说在旧家庭、旧女性的描写中展示旧社会、旧文化中惊悚、落后的一面,对封建迷信落后思想扼杀人性的暗讽,特别是刻画民众(包括统治阶级)不觉悟、无意识的落后面上“入木三分”,在整部集子温情的氛围中个性鲜明,回应着“血和泪的文学”之呼唤。
一、《三年》:封建吃人
“月白风清之夜,渔火隐现,孤舟远客。‘忽闻江上琵琶声,’这嘈嘈切切之音,勾引起的是无限的凄凉。”54《三年》开篇用诗意而凄清的景物描写不觉便为小说奠定了一种悲凉的气氛。这部被认为是学习了鲁迅《祝福》的某些手法,而启蒙视角又颇具创新之处的短篇,以同情的口吻讲述了旧式妇女“十七嫂”不幸的命运嬗变。十七嫂”自小被算出了克夫克子的命,而嫁入婆家后,伴随着家道中落,人们逐渐将偏见、不公、怨恨指向了她身上,给她扣上“克”的帽子,丈夫另娶,而她终于成为了一个不足齿数的被遗弃了的苦命人。正如小说结尾写道:“短短的三年,她已经历了一生,酸甜苦辣,无所不备的一生!”55这真切的话语,生动刻画了她真实的三年,令今日读者仍倍感恐怖与骇人。三年前的“十七嫂”天真无邪,常“带着红红的苹果脸,在阶前追逐着一只小黑猫。”未受腐朽思想和封建迷信毒害的十七嫂是多么淳朴健康!后来,戴着“克夫克子”的帽子,二十岁的她嫁入“豪门”,成为有产阶级的少奶奶。她温婉礼貌,以诚待人。随着老爷撒手人寰,婆婆恶语相向,夫君远走他乡,兄嫂冷嘲热讽,这一切蹂躏着十七嫂的尊严,也践踏了“十七嫂”善良纯真的人性。在后半部分,“十七嫂”产下男婴,这让婆婆对她的态度稍微好转。但这并非婆婆良心发现,而是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在作祟!当小说结尾,男婴不幸夭折,婆婆彻底认命,“十七嫂”的命运已彻底终结!
“月白风清之夜,渔火隐现,孤舟远客。‘忽闻江上琵琶声,’这嘈嘈切切之音,勾引起的是无限的凄凉。”54《三年》开篇用诗意而凄清的景物描写不觉便为小说奠定了一种悲凉的气氛。这部被认为是学习了鲁迅《祝福》的某些手法,而启蒙视角又颇具创新之处的短篇,以同情的口吻讲述了旧式妇女“十七嫂”不幸的命运嬗变。十七嫂”自小被算出了克夫克子的命,而嫁入婆家后,伴随着家道中落,人们逐渐将偏见、不公、怨恨指向了她身上,给她扣上“克”的帽子,丈夫另娶,而她终于成为了一个不足齿数的被遗弃了的苦命人。正如小说结尾写道:“短短的三年,她已经历了一生,酸甜苦辣,无所不备的一生!”55这真切的话语,生动刻画了她真实的三年,令今日读者仍倍感恐怖与骇人。三年前的“十七嫂”天真无邪,常“带着红红的苹果脸,在阶前追逐着一只小黑猫。”未受腐朽思想和封建迷信毒害的十七嫂是多么淳朴健康!后来,戴着“克夫克子”的帽子,二十岁的她嫁入“豪门”,成为有产阶级的少奶奶。她温婉礼貌,以诚待人。随着老爷撒手人寰,婆婆恶语相向,夫君远走他乡,兄嫂冷嘲热讽,这一切蹂躏着十七嫂的尊严,也践踏了“十七嫂”善良纯真的人性。在后半部分,“十七嫂”产下男婴,这让婆婆对她的态度稍微好转。但这并非婆婆良心发现,而是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在作祟!当小说结尾,男婴不幸夭折,婆婆彻底认命,“十七嫂”的命运已彻底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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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深化的思想学理 ......................................43
第二节、成熟的价值导向 ...................................47
一、破“假”与立“真”............................48
二、破“旧”与立“新”................................50
第三章 走向成熟的“血和泪的文学”
第一节 深化的思想学理
1921 年郑振铎首次提出“血和泪的文学”主张,彼时的倡导只是宣言式的口号,并未在理论上充分展开论述,在理论上较为单薄、粗糙,因此更谈不上形成系统的思想。经历三十年代激烈的革命斗争和文学实践,“血和泪的文学”吸收了多元的社会诸要素,在接受了系统的马克思主义思想、唯物史观以后,越来越显示出成熟的阶级观点、深刻的社会深度和思想水准,“血和泪的文学”自身也增加了许多初创时不具有的新因素,成为郑振铎“活的思想”,在现实生活和革命斗争中不断丰富,扩充了二十世纪中国批判现实主义文学版图。
“血和泪的文学”口号提出初期,人道主义和社会改造思想是郑振铎初期思想的主流。1920 年郑振铎相继发表《人道主义》、《中国人与人道》、《天地人》等人道主义色彩鲜明的文章,倡导人道主义和仁义道德。此时的郑振铎囿于马克思主义思想尚未形成、对社会问题认识不健全,思想上产生理想化的偏差。他甚至认为“将来理想的‘大社会’也就是人道观念发达至于极致的社会。”这种单纯依靠博爱、互助的人道去改造社会的思想,未免具有理想主义的色彩,是郑振铎不成熟的思想尝试。这种思想对一年后提出“血和泪的文学”口号影响甚大。郑振铎倡导“血和泪”,从表层来看,便是对底层民众“血和泪”问题的同情,是基于人道主义的同情这种较为浅显的思想根基的。在这种思想局限性下,“血和泪的文学”未能将较早发现的“文学与革命”原理完全发挥出来,也未将其本身丰富的内涵表现出来,而是限于人道主义浅薄的同情,书写底层民众表层实在的“血和泪”,或同情兵士无辜被害,或同情车夫的不幸经历,未能从血和泪的根源上认识复杂的社会环境,特别是自己不了解的工人阶层和农民阶层。也未从阶级分析的观点上认识到社会现实的本质,对心中的不满或与同情也没有提出有效的看法与实践,流于浅薄的同情和空泛的说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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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郑振铎曾说:“我们不立刻求我们的创作,能美丽如屠格涅夫,能精巧如莎士比亚;只求其能不落平凡,只求其能以自己的哭声与泪珠,引起读者的哭声与泪珠而已。”113而要实现这一目标,远非简单地提几个口号。与“狂胪文献耗中年”一样,“血和泪的文学”从提出的宣言,发展为成熟的思想和文学实践,其多年探索和追逐的正是这样艰难的道路,向着真挚的文学理想和社会目标而奋进。
郑振铎从传统文化中走来,在社会和文明转型时期耳闻目睹到底层的惨状、民众的血泪、思想的麻木、社会的腐朽。在内忧外患袭扰中国现代化进程的同时,脱胎不久的新文学裹挟着“娱乐”和“传道”的外衣,麻醉着时代、青年和革命的思想。在这样的背景下,作为宣言的“血和泪的文学”口号诞生了。在文学层面,它提出“真实”的核心概念,倡导文学的“真挚”与“情感论”,提出要从真实的“血和泪”的叙述中传达真挚的情感,要能引起读者的同情与共鸣。在社会层面,它较早地认识到革命与文学的关系,要求文学家要深入社会革命现实生活底层,描写百姓血泪、思想血泪、时代血泪,在引起一般青年革命热情的同时,启蒙民众思想,改造人民和社会,表达出严肃文学的社会责任与担当,是文学与社会、理想与现实、政治与艺术的平衡统一。
思想的成长往往与实践相互促进,最终融为有机的一体。十多年后,“血和泪的文学”实现了从思想到实践的融合,并带来诸多学理性的创新、升华,在三十年代初成为成熟的思想体系。二十年代初期问题小说闪耀的人道主义光芒,后来融入到“血和泪的文学”思想中,成为最表层但重要的思想倾向。家庭小说在表面上似乎脱离了“血和泪的文学”,但它对旧家庭生活的反映,对旧社会落后思想特别是不觉悟意识的批判,为“血和泪的文学”增添了温情启蒙色彩。及至三十年代神话和历史小说,创新的题材、大胆的想象、瑰丽的色彩加上纯熟的语言为“血和泪的文学”实践带来了全新的气息。在思想上,日益成熟的阶级意识、历史唯物主义观突破了之前思想理论的局限,以成熟的唯物史观、马克思主义思想为“血和泪的文学”注入深刻的、符合时代潮流的新鲜内容。
参考文献(略)
参考文献(略)